没写完。暂时先这样吧。Imperfect action is better than perfect inaction.

Python 的 Glossary 中有这样一个名词 EAFP，它的全称是

It is easier to ask for forgiveness than permission.

这个被软件吞噬的世界里，学会灵活地运用它几乎是不可或缺的。让我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什么叫 EAFP。

我经常收到这样的短信（邮件），它会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，并告诉我可以回复TD（点击 unsubscribe）来解除订阅这些好消息。我经常想要问这些软件服务提供商，我什么时候订阅过你们的垃圾信息（邮件）？我，一个有着少许强迫症的人，不厌其烦地回复着TD（点击着 unsubscribe 按钮）。

一个方便的事实是，软件服务提供商请求用户退订要远远容易于请求用户订阅（一个更加方便的事实是，让用户爱用用、不用滚是一种比做好产品更好的为商之道）。这就是软件服务提供商为什么要选择请求谅解，而不是请求允许的原因。

这也是一个现代人越来越无法逃避的现代选择。正如 Unabomber 在 Industrial Society and Its Future 阐述的那样，我们永远无法回到前工业社会，而且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问题也并不会直接消失。

我个人不像 Unabomber 一样觉得我们已经 doomed，但我也常常嗟叹现在这个社会 Everything is Broken and Nothing Works。最近我又碰到了另外一个让我感觉不适的事情。

我前几天订了一个酒店。因为第二天我要去坐飞机，我特意预订了一个含有早餐的房间。到了房间之后我才想起我的房间应该是含有早餐的，前台似乎没有给我早餐券。我突然意识到前台为什么会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——这个房间是你本人预订的吗。我说是，她说不是。我明明就是自己在高德地图上面下单、付款的。什么叫是不是我本人预订的？凭什么不是我本人预订的？

回到房间想起她没有给我早餐券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，应该是有某种优惠，这个优惠让预订的人享受到免费的早餐。卖家为了薅羊毛，以他的名义帮我预订了一个房间。酒店为了防止被人薅羊毛，只给与预订者本人优惠。酒店规则更新了，卖家有意或者无意地继续售卖这个产品。我打电话给前台确认了我的推测。

我又仔细看了一下我的订单。其实这笔订单是通过飞猪购买的，而卖家是一个叫广州ln的公司。我几乎可以确认自己踩雷了。这大概是一个有一些小聪明的卖家。时间已经不早了，我在网上申请了部分退款（只有部分退款的选项）。

第二天高德客服给我打电话。声称他们和卖家已经联系过了，确认了情况，卖家愿意给我退还早餐差价。优惠也许工作，也许不工作。当它工作的时候，我们能赚钱。当它不工作的时候，我们就道歉。只好如此，最多如此了。It is easier to ask for forgiveness than permission. How convinient! 只是顾客需要浪费时间、精力去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为什么房间不是自己预订的，什么叫做你的订单就是不含早餐，怎么样去申请退款以及如何和客服沟通自己碰到的问题。我完全不能接受退还早餐费用这个解决方案。

“这并不是一个早餐费用的问题，这是你们在欺诈消费者。”上帝如是愤怒地回答。客服说了解了这个情况，稍后会有专员联系。不久之后，客服给我说可以给我的订单减免了一半的费用，并给了我一张50元的优惠券，也说会对供应商有一定的处罚。我接受了这个方案。

故事的重点不是我如何从这件恶心的事情里面挽回了一点损失。让我感到悲伤的是，这样一种 human condition 竟是人间常态。

让我再举一个例子。

去年我去贵州旅游。由于时间紧，我想要当晚从龙宫赶到黄果树。遗憾的是，天色已晚，已经不是很好打的过去。大巴车司机说可以买票先载我一程。不久之后，大巴上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司机说我给他多少多少钱的话，他可以送我去黄果树。这个价格我不能接受，而且他用各种 Fear, uncertainty, and doubt 的手段来恐吓我。如果不坐他的车，那恐怕那天晚上我是没法去黄果树了。我实在受不了此人低劣的恐吓手段。我要求他在大路上停车。我王境泽今天晚上就是露宿街头，也不要再坐你的车。

我在路旁吃完晚饭之后，幸运地打到了一辆出租车。我简直乐不可支。一上车，我发现已经有另外一位乘客了。我明明不是在拼车。我开始不高兴起来。我指责司机不诚信，没有契约精神。司机说他很抱歉，可以为我的行程减免费用。我还是不高兴。我说重点并不是钱，而是他的不诚信让我得到与期望不符合的东西。我说“如果你不接单，或者至少在接单之后征求我的同意，我会很乐意地接受拼车。但是你既然已经接单，那你就应该遵照规则来，这是你对顾客的承诺。”我就这个问题批评了司机很久，我讲了很多“浅显”的道理。让我感到非常惊讶的是，这个司机“从善如流”，他说他非常感谢我给他讲的那些道理，并主动要求给我免单（甚至要记下我的手机号，让我下次去贵州的时候找他，虽然他不一定有时间接送，但是可以叫他认识的人）。

我内心里面有一些复杂的情绪。一方面，我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，我非常讨厌跟人讲人生道理。那天晚上，我感到非常高兴，觉得子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，就像是佛陀度化了某个具有慧根的大恶之人。也让我想起了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面的这样一句话。

“Whenever you feel like criticizing any one,” he told me, “j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 people in this world haven’t had the advantages that you’ve had.”

另一方面，那天他也给我吐了很多苦水，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，荒诞才是常态。如果他不拼车多赚钱，他也许不能轻易地照顾他的家庭？我跟他讲的这些道理是否是另外一种形式的“何不食肉糜”？我本人比他们要幸运，能够比他们更加从容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。他们却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够获得一点立锥之地。

未完。